用想象力去管理

薛双倩

良好的管理与良好的衡量密切相关，这一看法根深蒂固。你常常会听到这些老生常谈：“如果无法衡量，就没有价值”；“如果你无法衡量，你就无法管理”；“如果你无法衡量，它就不会发生。”我们喜欢听到这些，是因为能从中得到安慰。衡量让我们有安全感；假如我们足够了解怎么去衡量，那么我们基本上就有控制办法。

　　但是，坚持我们可以衡量的东西，不管让我们感到多么舒服，我们都会面临失去真正重要东西的危险。而且，我们不会看到自己缺失的东西，因为我们对自己的无知一无所知。简单地坚持那些可衡量的东西，我们就会慢慢地想象出一个有限的小小世界，把自己包围其中，成为自己想像中的“现实”的囚犯。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家查尔斯•桑德斯•皮尔士（Charles Sanders Peirce）最先指出，归纳或演绎逻辑产生不了世上的新观点。依靠分析过去、鼓捣现有的数字来创造未来，其实只不过是从过去推断将来。所以，假如你固守可以衡量的东西，就不可能创造区别于过去的将来。

　　根据这种推断做决策的任何组织，要行之有效，那么它的将来必须要和过去非常相似——否则会开始发生糟糕的事。假如有个机构，为一个像过去一样将来全力以赴，而将来发生彻底的变化，那么这个机构就变得不合时宜，像摩托罗拉 （Motorola）或是通用汽车（GM）一样。

　　这种情况下，管理者常常把问题归咎于不可控的力量：“我怎么能预料到这样的变化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绝对正确。他们根本就无法预见变化。他们的核心理念——“如果无法衡量，就没有价值”——阻止了他们向自己证明，将来根本不是从过去推断而来的。但请注意，他们为自己建造了一所监狱，把自己锁在牢房里，并把钥匙丢掉；然后抱怨自己被锁在里面，不公平。

　　我们必须摆脱那些关于衡量与管理的陈词滥调，本着这种精神，我想提出新的格言：“假如你无法想像到它，你就绝不会创造出它。” 将来与想象力有关，而不是与衡量有关。要想象未来，决不能局限于可衡量的变量，或是以往数据可以证明的东西。当摩托罗拉还在规划 “功能手机”（feature phone） 的未来销售量时，迈克•拉扎里迪斯（Mike Lazaridis），RIM （Research in Motion）公司的创始人，想象的是假如可以通过掌上设备接收邮件，商务人士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如果可以把黑莓手机挂在腰带上，一部普通的电话会变得令人难以抗拒？他不能 “证明”这个想法不错。也没有智能电话需求模式的相关数据，因为智能电话只在他的想象里。但仅仅11年之后，他想象的产品上市了，RIM公司的销售利润、市场份额和盈利能力不断增长，领先于摩托罗拉。

　　拉扎里迪斯运用了很久以前皮尔士创造的思维术语，溯因逻辑 （abductive logic），创造了黑莓，他把溯因逻辑描述成“推断到最好的解释”和“思维的逻辑飞跃”。拉扎里迪斯也无法证明商务人士会这么喜欢他的发明，以至于还给手机起个别名叫CrackBerry。在观察商务人士的日常工作行为之后，他推断，他们非常重视接收电子邮件的及时性，不管是在办公桌旁还是在路途上。没有什么可以衡量，重要的是推断，从大量定性的见解和“思维的逻辑飞跃”得到的推断。

　　迈克•拉扎里迪斯与那些“假如无法衡量”的商务人士，仿佛身处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对溯因逻辑学家而言，世界广阔，潜力无止境。对于衡量型而言，世界无情，充满了不可预见的痛苦意外。如果你一开始就说“假如你无法衡量”，你的管理就有危险了，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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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