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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秘富士康:一个动作重复近万次感觉不到胳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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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9 17:03: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李建伟 于 2012-11-29 17:04 编辑

   机械般且高度紧张地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动作。休息之于工人而言,就成了期盼。除了晚上11点——12点之间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外,晚上10点和凌晨3点各有10分钟的休息时间。不过,排配量大的时候,这10分钟的休息也有被线长取消的可能。

  休息时,女工或趴着眯会儿或跑去喝水,而男工则吆五喝六地蹲在车间后面的小屋中点上一支烟——出于防火考虑,太原富士康有一些固定吸烟区,吸烟区外则不允许员工吸烟。

  约莫一支烟的工夫,女线长再喊了一声“开线”,惨白的灯光“刷地”打下来,流水线转起来。又开始了。

  “挺过下半夜”,是一段漫长且饱受煎熬的历程。往往凌晨三四点左右,“料”来得最“澎湃”,睡意不可遏制地袭来,初冬的寒风也穿过门缝钻到车间来。

  有一次,眼见一块没人收拾的“料”顺着流水线就要被滚到地下,我却连一点去拾的“兴趣”都没有。一个男工赶忙跨步过去,俯下身子,伸手一挡,“料”嗖地就弹向了坐在线末的我。“利索点儿,小心被骂。”男工提醒我。

  挨个看去,每个工友的脸上都写满倦意——他们刚上班时,还聊得热火朝天。此刻,车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流水线转动和收放料的声音。

  早晨七点左右,终于下班了。走出车间,像个大病未愈的人“飘”在路上,跟踩着棉花一样。



     ■ 数读


  40%

  制造了全球约40%的消费性电子产品。

  100万

  富士康旗下企业从业人数超过100万人,在大陆的工厂数量超40家。

  感觉“胳膊没了”

  张顺地去研磨车间上班的第一天,他的上司就直截了当地说,“在这里干久了,会觉得自己变成行尸走肉”。

  进入车间的前几天,手腕、胳膊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同期入职喷码线的工友跟我说,他感觉“自己的胳膊没有了”。

  我曾怀疑这是初来乍到者的不适应。但一个入职一年的女工却告诉我,她的颈椎贴着膏药,“动一下就像针扎”。

  “知足吧。”这个女工说,喷码线已经是太原富士康最轻松的活儿了,倘若“不幸”分到研磨和涂装等车间,承受的劳动强度将更大。

  和我同批进入富士康的张顺地,就是“不幸者”之一。他在研磨车间的工作是,在一个工作台上,用砂纸将手机和笔记本外壳上喷漆不规则的地方打磨平整。张顺地去研磨车间上班的第一天,他的上司就直截了当地说,“在这里干久了,会觉得自己变成行尸走肉”。

  线长给他和工友们制定的任务是每人每小时磨100个。“大部分人都磨不到这个数。”张顺地说,线长会命令那些速度慢的“站起磨”。磨一天下来,手腕疼得厉害,黑色的粉末也会穿过口罩粘在鼻子和嘴巴上。

  偶尔,也会有段时间难得轻松。张顺地说,有次线长通知他们“磨得慢一点”,原因是“客户要到车间参观”;等到客户一走,线长口风立刻就转变,心急火燎地对他们喊道,“磨得快一点,把刚才落下的补上”。

  张顺地刚进研磨车间的前几天,觉得车间生活太过漫长,怎么也等不到下班。几天后,他就跟我说,他发现了一个可以感觉时间变快的方法——“不要看表,什么都不要想,闷着头使劲磨”。

  “踊跃”加班

  “讨厌”流水线,却“离不开”流水线。重奖之下必有勇夫,多倍的加班费诱惑工人们抢着加班。

  对自己朝夕相处的流水线有感情吗?我问这些流水线前一坐一天的工人。一个男工回答说,铁皮做的流水线只是个养家糊口的工具。“我讨厌它。”一个女工说,流水线一转,她就感到恐惧。

  可几乎每个工人都不愿意自己的脚步离开生产线太久,哪怕是在周末。这主要是因为加班的“馅饼”诱惑太大。根据入职培训时人资部门的介绍,富士康目前有“加班1”、“加班2”、“加班3”3种加班。

  具体来说,“加班1”是工作日正常8小时外的加班,工资为平时工资的1.5倍;“加班2”是周末的加班,工资为平时工资的2倍;而“加班3”则是节假日的加班,为平时的3倍。

  目前富士康试用期工人的底薪为1800元。以其规定的每月21.75个工作日,每个工作日8个小时计算,其平时工资约每小时10.35元。由此,其“加班1”、“加班2”和“加班3”的工资分别为每小时15.53元、20.7元和31.05元。

  这也就意味着,一个试用期工人在周末加班10个小时,能拿到207元。而那些老员工的加班报酬还要更高一些。

  “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女工这样形容自己周末“抢着加班”的动机。她在10月份加班80个小时。据此,她盘算了下,她10月份的工资能拿到3500元左右,“如果不加班,也就只挣到那一两千的底薪”。

  而在一些工人看来,那些任务轻、不经常加班的车间算不上“好车间”。

  11月10日的星期六加班,喷码线上所有的工人都“自愿”参与了;而到了11日,除了我和另外一个去过“光棍节”的男工外,其余的人均向线长报了加班。

  “我感觉自己是个机器人,生活里只有不停的‘磨啊磨’。”张顺地感慨说。

  员工与线长的冲突

  富士康的车间里,各种纪律和规章像透明的绳索一样,缠绕左右,稍有不慎,即会“触雷”。

  富士康车间里的各种纪律和规章,首当其冲不容触犯的规则之一是考勤制度。我曾经故意迟到5分钟,缺席了开工前的点名。结果不到十分钟,我就被一个车间负责人叫去训话。

  “丑话说到前面。”这个“90后”的男负责人口气严厉地警告我,“如果明天再迟到,就给你记旷工”。他补充说,记旷工将影响我的工资、晋级以及年终奖发放。

  大约两天后,与我同期进厂的一个工友也受到了上司的训话。他遭殃的原因是,在下班前的集合时掏手机准备发短信。上司警告他说,念及他是初犯暂不追究,如有下次,“就不给你报加班”。

  训话和处罚停留在“如果”和“下次”的层面,只是“幸运”。“不幸的人”比比皆是。

  据一位工人介绍,11月12日时,其所在车间里有一个员工,因被检查出裤兜里装了一包烟而被记小过。一名“二次进厂”的21岁青年则说,他上次在河南富士康工作时,半夜瞌睡漏掉给一个手机盒称重,结果被罚写了一篇检讨。

  我进车间的第二天,喷码线的一个20岁左右的女工,因为调错了代码被女线长“发配”去“上挂”——上挂需要一直站着工作。次日,不堪其重的女工央求女线长将她调回喷码线。女线长对她说,“我心疼你,谁心疼我?”

  从工人中提拔出的线长,是富士康最基层的管理者,直接与工人打交道。“线长们压力很大,每天都要受到排配量的考核。”一位车间中层管理人员说,若线长带领工人完不成当天的排配,就要受到组长或课长的批评。

  这些大多面孔还显稚嫩的线长,迅速将上司简单粗放的管理方式复制过来。有的线长会在挨骂后朝自己的工人发上一通火。

  在富士康的日子里,关于“线长与员工冲突”的消息或段子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一位山西当地的“二次进厂”的20岁左右的员工称,他之所以上次逃离富士康,是因为“与线长对骂”。

  几乎每个工人都不愿意自己的脚步离开生产线太久,哪怕是在周末。这主要是因为加班的“馅饼”诱惑太大。根据入职培训时人资部门的介绍,富士康目前有“加班1”、“加班2”、“加班3”3种加班。

  一位入职不久的员工称,“上厕所前要汇报线长”的要求应无视。因为上厕所是“他的人权”,“没有人可以剥夺”。“出门打工,受累不怕,就是不能受气。”一个“90后”的员工这样阐述他的打工底线。

  有些极端点的年轻工人,甚至会替那些“受气”的工友出主意——等欺压他的线长下班后,在厂区外面搞次“伏击”。

  “现在的工人比以前更有个性、更难管理了。”前述管理人员深有感触地说。他说,几年前,组长、课长去车间视察时,所有的工人一声不吭埋头干活;而现在即便当着视察的领导的面,有些年轻工人们仍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

  富士康式“减压”

  在发生多起坠楼事件后,近几年富士康在管理、生产等方面变得更人性化。入职时先签一份《珍爱生命承诺书》。园区内有心理咨询室、电影院、联谊俱乐部等。

  2010年8月,在富士康连发多起坠楼事件后,时任富士康副总裁的程天纵从员工主体变化的角度,分析过坠楼事件的深层次原因。程天纵说,过去的队伍以“70后”为主,而现在的队伍则由“80后”和“90后”为主体。

  “‘70后’的需求排序是工作、生活、医疗、感情、娱乐;而‘80后’或者‘90后’的需求排序恰好反了过来。”程说,因为互联网等因素的存在,他们过早体验了这个世界,在他们看来,工作排在最后。

  据前述管理人员的观察,近几年富士康在管理、生产等方面变得人性化了一些。他举例,体罚工人的现象比以前少多了,底薪由他入厂时的800元左右涨到现在的1800元;喷码线的线速也比以前放慢了。

  还有一些举措也被推出:入职时,工人与富士康签合同前,会先签一份《珍爱生命承诺书》。根据相关报道,该做法亦起源于多起坠楼事件发生的2010年。

  太原富士康园区内有一家“心情驿站”的心理咨询室。我曾在13日以“入职没多久,感觉工作单调乏味、对未来感觉迷茫”为由,前去“心情驿站”进行过咨询。

  接诊的是一个女医师。女医师允诺,会为我的工号、心理问题等个人信息保密。

  “我手忙脚乱,却跟不上流水线的速度。我为此很焦虑。”我说。女医师说,这是个很寻常的问题,你得多向同事请教。

  “领导为此会训斥我。”我又说。女医师建议道,学会换位思考;或者可以装作听不到他们在骂你。

  “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很迷茫。”我倾诉道。女医师反问我,“你干好活就行,想那么多干吗?”

  “心情驿站”南边的商业街上,或者在操场和A区的餐厅墙壁上,各有一块巨大的LED屏幕。傍晚和晚上时,屏幕上会播放台标为“FTV”的富士康内部电视台的节目。几大播放率靠前的“王牌节目”是《新闻联播》、《体育新闻》以及喜剧《武林外传》。天气晴好之时,总会有几个年轻人坐在操场上,仰望着大屏幕里的快乐。

  电影院向员工免费开放。还有一个影厅时常播放素来受到少男少女追捧的湖南卫视的节目。

  离电影院不远,有一个联谊俱乐部,有两三间中学教室大,平时的作用类似于一个大型KTV。11月1日晚上,我第一次进去时,一个青涩的年轻男工正深情地唱着:“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

  十几分钟后,隔壁超市的手机专柜前,两个20岁左右男工正在打听iPhone 4S——他们或者他们在深圳、郑州等地的几十万名同事,在日夜流转的生产线打磨、组装出的手机——的价格,老板报价4000多元。

  “再考虑下吧。”两个男工转身,讪讪而去。

  “心情驿站”南边的商业街上,或者在操场和A区的餐厅墙壁上,各有一块巨大的LED屏幕。傍晚和晚上时,屏幕上会播放台标为“FTV”的富士康内部电视台的节目。

  (文中“张顺地”系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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