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女儿安妮出生以后,盖尔·麦戈文(Gail McGovern)和丈夫订立了后来被称为“厨房日程规则”的协议。当时,麦戈文在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工作,负责管理一万名员工;她丈夫则在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管理一个大部门。他们两人都需要经常出差,但是,两人中必须有一个人留在家里照看安妮。 “我们两人都有异常繁重的工作。”现任美国红十字会(American Red Cross)首席执行官的麦戈文回忆说。“起初,我们会为谁出差的问题争吵不休。后来,我们订立了‘厨房日程规则’:不管是谁,首先确定行程的人出差。” 麦戈文回忆说,那时候,她家“总是乱七八糟的”,她做饭就是“大量叫外卖”,在那些年里,麦戈文总是在下午6:30离开办公室,回家和保姆替班,并和安妮一起度过晚上的时光。安妮上床后,麦戈文会召集电话会议,直到午夜时分。尽管他们从事的都是费力劳神、要求很高的工作,不过麦戈文和丈夫从不会要求保姆加班,而且他们也从没错过安妮的学校集 会、朗诵会、运动会和家长会。 曾为哈佛商学院教授的麦戈文,还曾在富达投资集团(Fidelity Investments)担任高管,她坦承,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你要热爱自己的工作,也要喜欢身为父母的角色……但是如果你聪明地选择雇主,明智地选择人生伴侣,在我看来,拥有一切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在这样一个董事会的性别不平等和美国公司缺少女性高管的问题不断成为头条新闻的时代,有必要提出这样的问题:在精力充沛的女性高管的生活中,一位鼎力相助的配偶扮演的角色到底有多重要呢? “这类工作都很耗费精力。那些有丈夫、有孩子还有自己生活的女性,怎么应对这种状态呢?”位于马萨诸塞州沃尔瑟姆(Waltham)的本特利大学(Bentley University)妇女和商业研究中心(Center for Women and Business)的贝琪·迈尔斯(Betsy Myers)问道。“当一位女性在职场阶梯攀登的时候,她怎么确定自己在家庭中的角色呢?她怎么游走于自己的婚姻生活之中呢?当这位女性在其职业生涯中开始起飞的时候,她丈夫怎么应对呢?这些问题因人而异。” 迈尔斯在全球范围内为公司开设以“改变女性领导角色的属性”为主题的讲习班,她补充谈到:“在我与之交流的一百位取得显赫成功的女性中,大部分人都告诉我说,没有丈夫的全力支持,自己是不可能取得目前的成就的……至少依然保持婚姻关系的人是这样说的。” 然而,即便有一位鼎力相助的丈夫,对今天那些位高权重的女性——那些在第二波女权运动的时代步入成年,并已在职场打拼20到30年的女性——来说,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这些女性一直穿行在布满荆棘的职业道路上,她们不但要在男性居于统治地位的组织中不断向上攀登,而且还会抱持传统文化价值观,也就是说,要在女性作为母亲和照料者的角色上投入大量的精力。 不过她们的心态正在改变。沃顿商学院管理学实践教授、沃顿“工作-生活整合项目”(Work/Life Integration Project)主任斯图尔特?弗里德曼(Stewart Friedman)在一项新研究中发现,今天的年轻男女,对为了力图保持工作职责和家庭生活之间的平衡而面临的挑战,已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仔细、自觉并慎重地选择契合我们价值观的角色,这样的可能性在逐渐增加。”弗里德曼谈到。“在追求与自己希望扮演的社会角色相吻合的生活时,(年轻人)看到了更多的选择、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以及更实际的途径。” A型个性 在这样一个女性在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之高已达空前水平的时代,她们往往还要承担额外的家庭负担。其中的有些负担是由其生物学特性决定的。通常而言,女性需要40周的妊娠期,之后,根据母乳喂养的个人偏好,她们还是孩子数周、数月甚至数年的主要食物来源除。此之外,女性往往还要参加与孩子的生活有关的日常例会,要承担更多的家务琐事,其中包括准备膳食、接送孩子上下学、出席学生家长和教师联谊会(PTA)以及按约就医等事务。 美国劳工统计局(Department of Labor Statistics)的数据显示,美国家庭中的家务事分担远不平等。平日里,83%的女性和65%的男性会在家务劳动、烹饪、草坪维护、家庭财务以及其他家务管理等事务上花费一些时间。女性在这类事情上每天花费的时间平均为2.6个小时,而男性则为2.1小时。 但在女性拥有权力更大、薪酬更高工作——或者其工作至少与丈夫的高调工作水平相当——的婚姻中,这种动态则会发生变化。沃顿商学院管理学客座教授、专注于女性领导力开发的咨询顾问莫妮卡·麦克戈拉斯(Monica McGrath)谈到,即便这些女性得到了伴侣的大力支持,她们也处于持续紧张的状态。 “我培训的很多女性——希望拥有自己的事业,而且也经过职业培训的女性——都有配偶为其提供鼎力支持的婚姻关系,在这种婚姻中,夫妇共同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但是,双方也要达成妥协。”她谈到。“做到这一点并不简单,而且往往导致关系紧张。在这样的婚姻生活中,就谁干什么以及干多少的问题,双方会不断磋商。” “我对我培训的几乎每位女性都问过同样的问题:如果有一项能代劳一切的服务,那么,你会为帮你做‘后方’工作——烹饪、保洁和家务管理——的人付多少钱呢?”麦克戈拉斯谈到。“虽然将这类家务事外包花费不菲,不过对其中的大部分女性来说,这些钱都是值得花的。她们对其职业生涯中面临的挑战抱持长远的观点。她们职业生涯以及家庭生活的每个阶段都是不同的。” 将家务琐事外包确实是个解决方案,但将家务事在配偶间平等划分也是个有效手段。麻省理工学院(MIT)写作与人文研究讲师、《男人能行:美国父亲的形象变化与现实》(Men Can: The Changing Image & Reality of Fatherhood in America)一书的作者唐纳德·昂格尔(Donald Unger)认为,有意思的是,平等划分家务事也会让很多职业女性感到不胜其烦。“从情感上来说,女性希望按自己的想法分配家务事。”他谈到。“女性一直对男性不做自己该做的那部分家务事感到不满。(但是,当男人负起责任时)她们往往会反射性地尖叫:‘你那么干不对!’” 昂格尔认为,拥有有权势工作的女性之所以为此易动感情,是因为她们对自己及家庭的要求都有很高的标准。“她们是A型性格的人。她们生活的是外表和形象都非常重要的圈子。她们是些很难让事情顺其自然的人。” 除了辛苦乏味的家务事以外,还有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为了从情感上关心体贴孩子和配偶,很多女性希望,而且也应该时常在家。但是,高端工作——这类工作要时常出差、不分昼夜地开会,还有同事和员工要她们近乎始终在线的期望——使她们很难在工作、孩子和配偶义务之间达成平衡。 这就是安妮-玛丽·斯劳特(Anne-Marie Slaughter)在她一篇题为《为什么女人仍然不能拥有一切》(Why Women Still Can't Have it All)的文章中探讨的问题之一,这篇文章已刊登于《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在这篇文章中,她对丈夫担任两个学龄男孩的主要照看人,而她则在美国国务院超长时间工作表达了挫败感。为此,她辞去了华盛顿特区的工作,两年以后,回到了普林斯顿大学担任教职。“这次改变的,是我对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感受。”斯劳特最近在哈佛商学院发表演讲时谈到。“我想要的是呆在家里。” |